众人顺橙手掌指处看去,见那尸怪已退出五丈有余,身形已小了一圈,各种残肢断腿掉了一地,只粗略一数,也有三五十只。
晴雅原本心中只料想,若非是神兵天降,橙只怕无幸还之理,没想到竟会如此,惊喜之下,情难自抑,高声说:
“没想到真有神兵天降这回事!”
众人哄然一笑,又朝八云橙处看去,见她左手握铳,却偏偏与那缝合尸怪贴身近战。
八云橙单一只右手忽拳忽掌,招式变化之快,在旁人眼中,便似有七八条手臂一样。左手中铳弹连射,也自不停。
那缝合尸怪手脚虽不计其数,但在八云橙面前竟毫无用处,每出一招,总被她抢在头里,非但未能制敌,自己的手脚反倒总被对方或以拳掌,或以铳弹生生劈裂击毁。
数十招过后,那缝合尸怪原本浑身手脚不计其数,已只余下两条长短不一的瘦腿立在地上。哪支撑得住痴肥的巨大身躯?当即身子不稳,向后歪倒下来。
八云橙右腿高抬过顶,一脚横扫下来,声势好比闸刀落地。那尸怪吃这一脚劲力,登时左右分作两半。中央只余下一具干瘦佝偻的老人尸骨,正是那灵龟老人。
众人看及此处,均知这老人便是那缝合尸怪的核心。
八云橙左手握枪,却不射铳弹,只一拳猛击过去。听咔喇一声脆响,那老人额前颅骨已被击碎,金属枪管直插入脑中,矮小的身子已被八云橙悬空提了起来。
灵龟老人尸身抽搐发抖,口中兀自念叨:
“死、死,和我一起死……”
八云橙眉头微蹙,左手食指将扳机扣动,只听嘣的一声响,那老人的颅骨炸裂开来,脑后紫炎喷薄而出,尸身歪斜斜倒在地上。被劈作两半的尸怪身体原本还在缓缓蠕动,但只经这么一枪,便都安静下来,不再动了。
橙欣然叫道:
“哈哈,赢了。”
朝八云橙迎了上去。
八云橙转身走来,摸了摸她头,二人寒暄几句,便携手齐向慧音、妹红等人走来。
橙口中絮叨不停,指着众人向八云橙一一引见,待得将上白泽慧音、藤原妹红,晴雅、晴妍姐妹,寺子屋一众孩童介绍完了。
八云橙向慧音和妹红各自深深望了一眼,忽然微微欠身鞠躬,说:
“慧音老师,妹红小姐,你们好。”
慧音看她样貌有些吓人,不料竟会这样多礼,急忙伸手将她扶起,说:
“何必这么客气,我们的性命都是你救的,该是我们向您行礼才是。”
说着弯腰福了一福,又领着寺子屋一众孩子向她鞠躬致谢,只有妹红身中剧毒,加之身软疲惫,只得作罢。
慧音又问:
“听橙说,您是幻想乡的妖怪贤者,就与紫小姐一样,是吗?若是的话,请您看妹红的手上的伤……可,可有救吗?”
幻想乡草创之时,相传曾有多位贤者。几经离散,现今为众人所知的便已只剩下一位八云紫。而橙正是八云紫的家人眷属,她既说八云橙是妖怪贤者,慧音更不疑虑。加上她素知那位八云紫博古通今,腹中所学,相较自己也远远胜过,这位八云橙既然与她同为妖怪贤者,说不定便有拔除无明神水之毒的办法,因此更愿相信她也是一位妖怪贤者。
八云橙转头看去,正瞧见妹红双手手腕已尽被铁甲包裹,妹红挽起衣袖,更见铁甲已几乎蔓延至手肘一带。
八云橙皱眉说:
“这是无明神水的毒。”
慧音见她一眼认出,心中有了指望,不由得一喜,急忙追问:
“橙大人可有办法医治吗”
八云橙并不答话,只俯身蹲了下来,拉过妹红双手,仔细看过伤势,问:
“我可以帮你医好,不过会很痛,能忍吗?”
妹红哈哈一笑,说:
“藤原妹红刀山火海也都闯过,怕什么痛?”
话还未完,便感到手腕一阵烧灼的剧痛,强自咬牙忍住,却仍禁不住嘶了一声。
八云橙双手掌中燃起熊熊紫炎,将妹红一双手腕裹在其中,那银色铁甲在紫炎炙烤下渐渐融化,变作铁水。那铁水在血肉上流淌滑动,是何等痛楚,也难怪妹红忍不住嘶声。过了没一会儿,铁水又慢慢变作一团灰色烟气,在半空中缭绕一阵,径自散了。
八云橙双掌中紫炎渐熄,撒开了妹红双手,说:
“好了,你中毒不深,时间也短,若是再耽误一会儿,只怕我也没有办法了。”
妹红见双腕上铁甲已去,浑身精力也渐渐恢复起来,一跃而起,自己将伤口缠裹了,忙向八云橙鞠躬致谢。慧音大喜过望之下,几欲拜倒在地,脸色却忽变一阵惨白,脸上汗水涔涔直下,呻吟一声,身子便即软倒。
妹红急将她揽在怀中,这才瞧见慧音那件蓝裙下摆已尽为鲜血濡湿,这才惊觉,她方才满心只担忧自己伤势,全没顾到自己,这时眼看自己毒已解了,心头一松,再也支撑不住,便瘫软下来。
橙见状急问:
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,慧音老师怎么了?”
妹红欲哭无泪,只说:
“慧音的右脚足踝先前给那些混账斩了一刀,我先前已看过伤口,应该不重才是,不知怎的,竟会这样。”
慧音却说:
“我不碍事的,只是些小伤,不碍事的。”
但她脸色惨白,脸上汗如雨下。妹红将她双手握在掌中,却觉这一对纤细柔荑入手一阵冰凉,哪里是没事的模样?
橙见状心念一闪,暗叫不好,当即伸手将慧音裙子下摆掀起至膝盖处,又将她右腿上先前妹红包扎缠裹的白纱除了下来。却见膝盖以下整条小腿几乎尽为铁甲包裹,污血正从甲胄缝隙中不住流出。或是这般流血已久,此时血量甚小,眼看已再流不出什么了。
众人一见,齐齐惊呼出声,叫道:
“又是无明神水!”
八云橙眉头深皱,咋舌道:
“我听说月面军马场家的士兵喜好在兵刃上涂抹无明神水,慧音老师足踝被斩了一刀,伤口虽小,无明神水却还是侵入体内了。”
妹红一听无明神水,心知有救,当即向八云橙问:
“橙大人,你既然能救我,一定也能救慧音吧?恳请您救救慧音。”
她说着将慧音交给晴雅搀扶,自己便要拜倒下跪。
妹红一生中极少求人,但此刻为了慧音性命,什么也都豁了出去,只觉得若是要用自己以命相抵,也是甘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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